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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一书】《昔日荣光:民俗学、意识形态和现代希腊的国家建构》


《昔日荣光:

民俗学、意识形态和现代希腊的国家建构》

Herzfeld, Michael. 1982. Ours Once More: Folklore, Ideology, and theMaking of Modern Greece. The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这是哈佛人类学教授赫兹菲尔德的首部产生跨学科影响的历史民族志力作。他讲述的是一个国家权威通过知识分子来制造和维护民族主义文化的故事。通过审视希腊民俗学研究的发展,作者细致考察了十九世纪希腊新型国家形成过程中民族主义意识形态的建构实践。

对于作者来说, 民族主义如同一种宗教宇宙观, 它强调内外之别,信徒和非信徒之异。现代希腊作为一个民族-国家,其法定疆界无法企及其民族想象所达到族裔范围。不管是希腊人自身还是他者,都倾向于把希腊与两个互相分化对立的王国联系在一起:精神植根于古典希腊的西方文明,拜占庭和奥斯曼的东方帝国和政教合一的领地。

在作者看来,这种双重认识取决于国内现实的考虑以及国外利益的需要。1821年之后希腊摆脱土耳其统治并成长为新兴民族-国家,在力图造就现代希腊国民满意形象之时产生了文化意识方面的困惑与矛盾。对于那些努力创造新型国家的领导者来说,现代希腊等同于古代希腊,因而一旦将荣耀往昔想象成为所有西方文明之根,也就为民族主义找到了永不干涸的源泉。

2004年雅典奥运会开幕式中,古代希腊作为西方社会和民主制度根基这一意象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体现。文艺展演不断强调的各种有关古典希腊文化和神话的主题和符号,使观众在有意无意间接受希腊作为西方文明源头以及具有独特文化特征的现代国家的形象。

当然,如何把“纯净”的古代希腊文明与经过几个世纪奥斯曼统治后独立的现代希腊纷杂文化的特质并置展现,的确是个不可能的任务。从赫兹费尔德的研究中,我们不难看到:现代希腊的一些官僚和学者最擅长的,就是通过选择性地展览文化意象来促发国民的民族主义情绪。

作为民族主义制造者的政治和知识精英通过对古典往昔和乡村图景一厢情愿的浪漫想象,不断强化希腊国家文化的神圣性和特殊性。与此同时,他们对奥斯曼帝国扮演的历史角色和土耳其对希腊社会长达数百年的影响却点到即止。

在本书序言中,赫兹菲尔德以调侃的口吻论及当今希腊不时让慕名远道而来的访客乍舌的文化反差: 一方面是闪烁着古代希腊往昔荣耀的废墟遗迹,另一方面则是车水马龙的都市生活景观, 热情的待客之道混杂着对外国人的猜忌心态。

19世纪早期希腊独立运动的支持者一样,数代旅行者带着对古典希腊的浪漫想象而来,在与当地人交往后遭遇一系列不快之后,常常是败兴而归,并且指责希腊人与伟大文明承继者的身份相去甚远。在赫兹菲尔德看来,西方对于古希腊经久不变的刻板想象为活在当下的希腊民众制造了痛苦的困境:他们得怎么尽心尽力才能向外部世界证明自己是西方文明摇篮的合格一员呢?

以民俗学在现代希腊成为一门独立学科为解析案例,此书力图勾勒出希腊学者是如何为捍卫国家认同来建构一种希腊文明的持续性。而这一建构是通过对于相关文化材料和历史事实“去芜存菁”式的选择性表达,并且尽可能符合西方学界的“希腊意象”而实现的。

在实际操作中,希腊知识分子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源于农村地区的民俗材料当作往昔经典的延续,勉强地展现出一幅现代民族-国家的图景。因而当民俗研究成为一门正式学问的时候,现代希腊的知识精英们也在有意识地参与并主导国家认同的政治构建过程。

记得在读研时,赫兹菲尔德教授对当时名噪一时的萨伊德的《东方主义》颇不以为然。他的理由是:如果说“东方”是西方想象的产物,那“西方”又何尝不是呢?

此书是赫兹菲尔德以民族志方法来探究这一课题所娓娓道出的第一个故事,为他以后的“文化亲密”理论以及在另一西方文明“源头”罗马所做的文化遗产批评研究打下了伏笔。

潘天舒 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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